几天后,安鸿再次找到斯洛特,带来一个意外消息——
“和小然有关的那桩案件尚未有进展,但她的父亲,杜尔特,在两天前被人残忍杀害了。”
“哦?可惜。”
经过简单的接触,安鸿对这个人的冷漠已经见怪不怪了,但他今天来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热脸贴冷屁股。
“我想见一见小然。”
话音刚落,斯洛特立即转身盯住他,如同阴毒的蟒蛇在伺机打量另一头同样觊觎猎物的野兽。
“理由。”
“法律规定,可能判处死刑的罪犯在进入司法审判前必须通知她的近亲属——杀死杜尔特的凶手不是别人,正是她的母亲。”
半小时后,安鸿坐在营养舱旁,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,生怕自己的气息起伏都会吹灭女孩脆弱的生命。
“根据我们调出的监控以及相关人员的供述,在杜尔特向警方举报你杀害霍克之前,他曾经来到陈岚工作的……场所,两人见面大吵一架,随后杜尔特来到第九研究所见到了斯洛特先生。”
他的语气顿了顿,看着女孩毫无血色的面容,继续说道,“斯洛特先生和我说,杜尔特得知你是自愿加入的实验体之后,选择接受物质补偿,但是接下来,他却来到警局举报你是杀害霍克的凶手。”
霍克,就是经常出入性爱俱乐部的恋童癖疯子。
女孩回想了一下,他的长相已经记不清了,只记得他被她一刀割破咽喉的惨状。
她在杀人之后,还特意抹除了与自己有关的痕迹,一路躲躲藏藏回到母亲所在的地方。
没想到母亲依然选择将她送到培养院。
虽然警察没有找到确凿的定罪证据,但培养院已经默认她就是杀人凶手,将她视为烫手山芋,频繁联系登记在册的收养人,这其中就包括急需实验体的斯洛特。
然而,在她拒绝了斯洛特之后,前来探视的收养人不减反增,他们眼中流露的欲望也越来越赤裸。
——“这可是斯洛特先生点名想要收养的oga,只可惜这小孩不懂得惜福,叁番几次拒绝了他……您是上边的人,应该知道的,斯洛特先生只收养自愿的实验体,所以他甘愿等着这小姑娘回心转意……对对对,她肯定有什么让人稀罕的地方。”
她哪有什么让人稀罕的地方,如果非要说有,可能就是……
比较擅长杀人吧。
女孩听安鸿说完陈岚自首的前因后果,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情绪显露。
她只是缓缓抬起眼眸,苍白稚嫩的脸庞如同最完美的人偶般精致无瑕,静静地看着他许久,开口问道,“如果我说是我杀了霍克,会判我死刑吗?”
女孩轻缓柔和的嗓音在安鸿听起来就像是惊涛骇浪,搅得他心里五味杂陈。
尽管她说的可能就是案件真相,但他的理智告诉他——
“不会。”
“……为什么?”
“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你。在霍克死亡的公寓里,地下室、仓库、床底,很多地方都藏着和你一样的具有杀人动机的女孩。她们没有人主动认罪,但也没有人指认凶手。”
意思就是说,她现在只是可疑人员,哪怕有亲生父亲的举报,也没有进一步的证据将她送上审判台。
“……果然,还是后悔了。”
“后悔什么?”
后悔那天杀了霍克之后还对母亲抱有一丝眷恋,给了她第二次抛弃自己的机会;
后悔第二次动手的瞬间生出一丝仁慈,没有杀死那个打算把她送给其他变态的院长;
后悔流落街头的时候对人世间还有一丝不舍,迟迟不愿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……
是她怕疼吗?
可是这么多残忍的实验她都挺了过来,难道还会害怕死亡带来的片刻痛苦?
女孩的眼神变成空洞般寂灭无光,无论安鸿如何呼唤,她不再有任何反应。
那天的谈话让斯洛特对安鸿非常不满,尽管女孩依然乖巧地配合所有的实验,但她不再开口回答研究员的提问。
这对于一项首创性的实验来说,少了实验体的亲口描述,也就少了一份可以备案参考的材料,这让奉行完美主义的斯洛特有些无法接受。
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不到半年,当女孩的身体有所好转时,第九研究所又收到了一份来自法院的邮件。
斯洛特看了眼邮件标题,就把信封放在女孩的手边。
“她今天就会被执行死刑,这是她的纸质遗书原件。”
他简单解释了一句,如同往常那般并不期待她会开口回应。
然而,几分钟后,病房传来强烈的警报声。
斯洛特和其他研究员慌忙闯进来时,女孩已经扯断了所有的导管,任由满身窟窿汩汩冒出鲜血,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步一个血脚印地往外跑,嘴里还痴痴呢喃着——
“我要杀了她,我要杀了她……”
所有人对这个情况都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