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?好个屁!
卿云下去,见两人坐在地上吃早膳,双手叉腰,对着神情镇定自若的男人皱眉道:“我问你,你是不是撞坏了头,不记得自己是谁了?”
阿禾嘴立即圆张了起来,好奇地看向方才同他对答如流的男人。
男人竟没正面回答卿云,只微笑道:“多谢掌柜的和这位小兄弟搭救之恩,我如今尚在高热之中,确实还有几分糊涂。”
卿云一听他那装模作样的语气,再看他面上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不管此人是不是李照,他看样子是真不知自己为何沦落在此,正在尽力同他们周旋。
卿云心下觉着荒谬可笑,风水轮流转,居然还会转成这般?
“好,你既不肯说,我也不逼问,”卿云长眉一挑,“粥喝完了吧?算送你的,不必付钱了,快滚。”
对卿云那般蛮横态度,男人也未见多少愠色,反放下粥碗,拱了拱手道:“多谢掌柜的和小兄弟搭救之恩,来日必定结草衔环,以报今日施药施粥的恩义。”
疑似李照的男人说罢,便扶着一旁椅子慢慢起身,卿云始终盯着他,还是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装的。
不管是不是……卿云让开身,示意男人走。
男人扶着椅子一点点向外挪动,只没挪了两步,便面色大变,扶着椅子,弯腰下去,竟呕出了一口混着药汁的血。
“啊!”
阿禾吓得大叫一声,卿云也呆住了。
男人按着肚子一点点蹲下去,抓住阿禾的手臂,语气沉沉,“你给我喂了什么药……”
阿禾吓坏了,连忙抬头看向卿云。
卿云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咚的一声倒地晕厥,嘴角渗出一丝血迹,他对着一旁还被死死攥着手臂,已然吓傻的阿禾笑了一声,“恭喜你把他药死了,干得好,赶紧去后头挖个坑把他埋了。”
“你这是讹诈。”
大夫吹胡子瞪眼,“我那药,从来没治死过人!”
卿云手指了躺竹榻上昏迷的人,“你自己瞧瞧,这难道还不是要死的光景?”
大夫不肯承认与他有关,诊脉也诊不出个所以然,二人拉扯一番,大夫退了药钱,又随便送了两包药给卿云,说是“担保吃不死”。
大夫走后,阿禾也开始有些忧心了,“掌柜的,怎么办?要不咱们报官吧。”
卿云道:“报官把你抓了?”
阿禾道:“那不能吧,药是我煎的,可不是我开的啊。”
卿云心下一阵烦躁纠结。
为免出现任何意外,卿云一向是不同官府接触的,故而每次有小吏往来,卿云都躲在柜台下面,也不许阿禾同任何官吏起冲突。
同杨绍钧来往,卿云已然很是勉强,若真要报官,引来了什么人可便难说了。
若这人不是李照,他去报官,惹出是非,泄露行踪,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吗?
若这人就是李照,他如此狼狈地出现在这儿,该不会是李照已得知了他的行踪,出来寻他,却又半路被人暗算……
卿云心烦意乱,瞥向榻上的李照,抬手要再给他一耳光,手指碰到李照滚烫的面颊时却又顿住了。
那大夫开的药,卿云也不敢再给他乱吃,只能叫阿禾去拧了凉毛巾来照顾他。
“这人是你拖回来的,便该你负责,”卿云道,“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,我可不帮你处理。”
阿禾苦着脸,虽面有懊恼,但仍老老实实地开始照顾这人,救人是应当应分的事,他那小脑瓜想不了那么多。
“掌柜的,那茶摊……”
“今天不支摊了。”
卿云扫向那人,将他腰间的玉佩拿下,白璧无瑕,散发着温润内敛的光芒,梅花纹样,卿云没见过李照戴过这块玉佩,但这玉佩显然也极其名贵。
这人即便不是李照,也必定非富即贵,难道是李家宗室中的谁?
“云轻……”
听得外头呼唤声,卿云连忙收起玉佩。
杨绍钧又是提了一篮东西来,“不是什么贵重的,就是些鸡蛋鸭蛋,都是自己家的,你太瘦了,多吃些,补补身子。”
“多谢杨大哥。”
卿云这儿不方便养活物,他也懒得收拾折腾,这些东西平素都是赶集花钱买,他伸手想接过篮子,杨绍钧却不让,这篮子可重呢,那小细胳膊怎么提得动,“阿禾呢?让阿禾来拿吧,或者……”杨绍钧脸微微有些红,结巴的毛病他尽量克服了,还是控制不了的在卿云面前脸红心跳,“我帮你拿进去。”
卿云不想暴露那人的行踪,便微笑道:“那臭小子我叫他办事去了,杨大哥,你先放这儿吧。”
杨绍钧瞥了一眼茶摊未升的旗,“我帮你升旗吧。”
“不必了,”卿云道,“今日我想休息。”
杨绍钧有些慌乱,“是昨日出来太累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