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一朵空气小花,送给阿娘。
他们还好好的,只是变幻了一种形态。
他就这么骗自己,直到血淋淋的真相被撕开,袒露在面前。
屠肠决肺,摧心剖肝。
他向前走了两步,踩碎了地上的小鸟,被绊住,没站稳,一个踉跄,险些摔下来。
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,他不用看也知道,是温兰枝。
温兰枝陪他坐到地上,小声问询:“你要不要哭一会儿?把你的刀给我,我可以帮你拦住他们。”
邬辞砚几乎用尽全身力气,咽下了那口气。
他拍拍温兰枝的手背,道:“不用。”
他努力站起来,听到急促的脚步声,忙拿出刀。
脚步声的主人站到面前了,他握着刀,没有抬头,整个身体绷起来,却没有下一步动作。
温兰枝抬起头,是姐姐。
姐姐蹲下来,试探着伸手,心一横,紧紧搂住了邬辞砚的脖子。
邬辞砚小的时候,姐姐就这么高、这么大,她宽厚的身躯可以把孩子紧紧裹住。
孩子堆里,谁推一下、绊一下,摔个狗啃泥,张嘴哇哇大哭,姐姐就丢下手里的活,把孩子抱起来,满口哄着。
她沙哑着声音,“姐姐在、姐姐在。”
小男孩也跑过来、扑过来,也搂着邬辞砚,嘴里嘻嘻笑着。
鬼群围过来了,围在周遭。
不远处,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来。
邬辞砚一怔。
多年的逃亡让他能迅速从失神中振作起来。
任何疏忽,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。
他不能没命,他还要报仇。
温兰枝不能没命,她还有大好的日子要过。
这间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同乡亲戚不能魂飞魄散,他们还有下辈子,他们还有以后。
他要护着他们,从这里走出去。
邬辞砚撑着墙站起来,温兰枝也站起来。
邬辞砚抓住温兰枝的手,“你变成兔子,躲在钱袋子里,别出来。”
“我可以帮你!”温兰枝急切道,“我知道你没见过我的本事,但我绝不是会拖后腿的!你不用管我,我可以……”
邬辞砚捏了一下她的手腕儿,打断她,“我相信你、我相信你,但你不能被看见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温兰枝没明白。
邬辞砚喉咙的沙哑还没被完全咽下去,“温兰枝,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,我不知道还能过多久日子,从离开家乡后,我的日子就没安生过。”
大门被破开,院子里响起呼呼喝喝的声音。
邬辞砚一个屏障抵住门,做最后的支撑。
他长话短说:“你还有安生日子可以过,你不能被看见,不能和我一起被通缉。你不能无家可归。”
“我一直都无家可归。”温兰枝张口,还想再说几句。
邬辞砚手上的劲儿重了些,温兰枝的皮肤上被捏出一道红痕,他道:“你以前一直无家可归,但以后,还有机会过安定的日子。”
邬辞砚:“但我没有了。”
砸门声响起。
邬辞砚不能再和她拉拉扯扯,“我自己可以,我绝对会把你和这些人,平平安安地带出去。”
他看温兰枝还是拧着眉头拒绝,强硬道:“没什么好说的,你知道我的本事,你要是不愿意,我也可以强硬地把你变回兔子。”
他看着温兰枝,欲言又止,他别过头去,还是说了:“你没得选。”
温兰枝依然站在原地没动。
邬辞砚点着她的额头。
她的身躯急剧缩小,变成一个雪白的团子团在那里。
邬辞砚抓着她的腰把她捞到手里,迅速装进钱袋子里,只露出半颗头来。
秦锋——天庭的大将军,所向披靡,战无不胜,称一句战神也不为过。
几年前的那场祸事,他第一次尝到败仗,他带着二十万天兵,败在邬辞砚手下。
一夜之间,再无人当面提起“战神”的名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