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去诏乐殿。”
这是十足的震慑。
傅初雪倘若说不出自己的价值,今天八成会死在这。
“臣查到,田建义钱庄铸币的损耗,一成流入宫中。阉党有东厂,曹明诚势力遍布朝堂,动他们容易打草惊蛇。国师一没人、二没实权,所以可以先动乌盘。”
嘉宣轻笑,“这是沐川与你说的?”
傅初雪摇头,“我与他已经半年未传过书信了。”
冷汗已经淋透衣襟,腿有些站不住,剧烈的咳嗽似乎又要涌上来,被他强行压下,“沿途奔波,身体吃不消,能否容臣坐着说?”
嘉宣点头。
傅初雪坐到石阶,喘了口气,先捡好听的说,“臣就知道,陛下是明君,臣说重话都不挨罚,愿肝脑涂地。”
嘉宣被他气笑,在他身旁坐下,听着他扯。
“臣愿掏心掏肺地对陛下,可陛下都做了什么,也需与臣通个气。”
疑人不用、用人不疑,嘉宣坦言,“朕已离间曹潘,昨日扣了左平安。”
傅初雪想了想,说:“十五赏花灯,臣在百官前弹劾乌盘。若此举成功,则可破了奸佞的局;若此举失败,必会遭反噬。”
“沐川嘴笨,难成大事,臣愿以身入局。”
“事成之后,臣要入内阁。”
“好!”嘉宣应下。
莲花灯的香气让傅初雪倍感不适,猛咳两声,说:“还有一事。”
“说。”
“臣想要府邸。”
嘉宣挑眉,“沐府规格不比东川侯府差。”
言下之意,是想让他与沐川同住一处。
可沐川不告而别,他气还没消,住沐川那干嘛?
捞人和算账是两码事。
傅初雪随口胡诌,“不能让外人觉着我们关系太好。”
话本传至大江南北,嘉宣看破不说破,等着他继续说。
“臣在长唐没有住处,迭宫旁边的角楼风景雅致……”
嘉宣皱眉,“你想监视朕?”
“臣不敢。”
“有什么不敢的,你顶撞朕的次数还少吗?”
傅初雪嘀咕,“那处景观确实不错,臣没几年寿命,想颐养天年……”
“行。”嘉宣太阳穴突突跳,象征性问了句:“还有别的要求吗?”
“有!”
“你……”
“拉臣一把。”傅初雪在龙颜震怒前伸手,“臣起不来了。”
嘉宣伸手将他拉起,二人双手交握,暂时结盟。
人心叵测,皇帝现在用他制衡奸佞,当奸佞倒台后就会要他的命。
与君谋策无异于与虎谋皮。
重逢
沐川作息向来规律,卯时起亥时睡,近日思虑过甚睡不踏实,夜半惊醒,便伏案画扇面。
握刀的手本不善此道,然画得多了,笔法越来越娴熟。
扇面中有落雪的长唐,有风沙漫天的东桑,有梅花盛开的延北,画到城门上身着红袍的细瘦人影,墨色由淡转浓,笔峰微顿。
拿起扇面细看,竟觉着少了几分滋味,于是风景改成人像,之后的扇面只有傅初雪。
身着红袍的,恼羞成怒的,懵懂可爱的,不穿衣服的……画完又烧了。
“哐哐”
沐川收了扇面,开门问:“何事?”
唐志远说:“曹明诚昨日连夜派人扣了班飞光,今晚在安寿楼设宴,想让你去。”
沐川想了想,说:“不去。”
唐志远说:“他们一个是当朝丞相、一个是司礼监掌印太监,能宴请就说明不想与你撕破脸打仗不还讲究先礼后兵吗,你直接拒绝,怕是不太好。”
“我与说客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沐川正欲关门,唐志远伸手扒住门缝,恳求道:“曹雪近日身体不好,我想见她一面,这回……你就当帮我个忙,事后我再告诉你一件事,是关于傅初雪的。”
提及傅初雪,沐川眸色微闪。
唐志远爱女心切,而曹雪是皇帝计划中的一环,沐川动了恻隐之心。

